一只癞蛤蟆和一只母蛤蟆
姜怡从酒店相亲出来的时候,经过酒店的大草坪,看到一对新人正在鲜花拱门下甜蜜宣誓。新娘穿着贴身窄窄的白色婚纱,乌黑的头发上顶着小皇冠,艳光四射。
她停驻了一下,但没有等到他们交换戒指就转身离开。严安凑了上来,努努嘴说:“是不是忒受刺激,不慌,这个不好,哥再给你介绍个好的。”
大学里,谁都知道姜怡喜欢的人是严安,但她从来没有直接跟他表白过。有天经过教室的时候,听到严安在那里嚷嚷约外语系的某某吃饭被拒的事,同学说:“你约姜怡呀,她准不会拒绝你。”
没想到严安的回答是:“算了吧,就算我是一只癞蛤蟆我也不想找个母蛤蟆。”
姜怡的心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,疼得咝咝的。
她知道她不美,她的头发永远是一根马尾辫,戴一副宽边的眼镜,拘谨羞涩。最最严重的是她从青春期开始就满脸的青春痘,一颗又一颗,红红肿肿的。她也用过很多的办法,擦药、吃药、饮食疗法,可那痘痘就是消不掉,皮肤还越来越糟糕。
说实话,她真的挺自卑的,所以她连跟严安做朋友的勇气也没有,可是没想到,在他的心里,她竟然是一只母蛤蟆。
大学毕业后她考了公务员进了税务局,他上蹿下跳找了好几份工作,后来又开了个文化公司,帮着别人白费出书,有些税收票据方面的问题,就主动联系了姜怡。她倒也不记仇,让她帮忙的事都尽心尽力地完成。
他吃准了她喜欢他,把她拿捏得死死的。
后来严安说给她介绍男朋友,她推不掉也就去了。见到那人的时候,她的心咯噔一声,挺失望的,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想要相亲,但严安把什么人都往她面前推的时候让她有一种被鄙夷的感觉。
对方的年纪有四十多岁,离异,秃顶,在一所职业学院做分院院长。姜怡很快就明白了,严安说是给她介绍男朋友,其实不过是为了拉业务。那个学院要做一批辅导书,利润很可观,所以他才这么巴巴地讨好着那个院长。
姜怡好不容易撑完那顿饭,院长对她挺满意的,问她要电话的时候严安先给报了出来,她看了他一眼,心里有些凉。
末了,送她回去的时候,严安讪讪地问她:“能不能暂时跟那院长再见几次,等他把这个合同签下来……”接着,又有些暧昧地拍拍她的肩说,“姜怡,我全指望你了!”
其实姜怡很想要指指自己的脸说,瞧,我没痘痘了。大学毕业之后,她脸上的痘痘渐渐地少了,又坚持调理和保养,她的脸早就很光洁平整了。而且她再也不戴眼镜,整个人看上去好看了不少。
可是这根本就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她吧。
做你的一颗牙齿,我难受你也会疼
姜怡真的跟那个院长见了几回,后来他们成了朋友,这件事也就打住了。
不过没过多久,严安又来找她说要介绍男朋友。他穿着蓝条纹衬衫、黑色休闲西装,一条卡其色的裤子,很挺拔干练的样子。
他真的很帅,薄薄的嘴唇高高的鼻翼,有着比女生还长的睫毛,他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,无非是要让她帮下这个忙。
他的手那么亲昵地搭到她的肩膀上,她撇了一眼他的手,细长结实的手指,指肚圆圆地包住剪得短短的指甲。
她就算没有看自己的脸,也知道滚烫得厉害。他总是会有这样的小举动,比如理理她的领子,在她肩膀上拾一根落发,摩挲一下她的头,或者大笑着捏捏她的脸……
她知道他从来就是这样不拘小节,很快就会跟女生打成一片,跟谁都嘻嘻哈哈。而要命的是,他总让对方觉得这些动作很真诚。
她心里挺难受的,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保持距离。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找她,从车上跳下来老远地就喊“咱们今天庆祝下”,那是他又签了个单子了;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找她,坐在她面前说一大堆,而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,等到一餐完毕,他的情绪也恢复过来了。
有天送她回去的时候,他突然说:“姜怡,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挺舒服的,不,你别误会,我只是觉得你挺好的,就这样。”
她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,他连给她误会的机会都不给,而她就像陷在一片沼泽里,怎么都走不出来。
她的心酸楚得像被扔了一枚柠檬。她真想做他的一颗牙齿,在她难受的时候他也会疼,可是他不会感觉到她那颗受伤的心,不会感觉到她无能为力的感情。
“船到桥头自然沉”
严安来来回回地给她介绍些